不同类型互殴案件中正当防卫的认定研究

　　摘   要

　　
　　当今社会广泛关注正当防卫的案件的裁判结果。正当防卫制度能够彰显司法的公平正义、维护社会的和谐稳定，倡导公民面对不法侵害能够奋起反抗，其本质特征是保护合法法益。对于互殴中的正当防卫认定问题，各理论学说有不同的主张。一些学者认为，正当防卫能够在互殴中成立，互殴的双方具有防卫权;另一些学者认为，互殴与防卫之间是互斥的关系，互殴完全排除其成立的可能性。司法实践正面临着正当防卫认定制度的适用困境，大量案件的被告人主张成立正当防卫的诉讼请求不成立。就实务案例中互股的具体情况而言，其本身的表现形态各有不同，法院常以“存在互殴的情形”一概而论之，双方存在斗殴，双方行为不具有防卫性，正当防卫不能成立，无论从法理还是从情理看都无法令人信服。从正当防卫的构成要件看，互殴完全可能存在正当防卫。就研究方法而言，学界通常以个案进行分析得出相关的结论，将这样的结论作为认定标准不具有普遍性。

 

　　
　　本文主要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对互殴行为与正当防卫的界限关系做了一次说明，两者之间本身存在界限不清的情况。我国法院经常以行为认定互殴排除适用正当防卫，很多具有防卫性质的案件未被构成正当防卫，主要在于两者之间表现形式上具有较高的重合度，界限无法理清，试图将两者完全区分并不明智。同时，对于互殴中正当防卫的司法乱象进行了梳理和简要阐释，分析产生司法偏差的原因。司法适用过程中，司法人员惯用固定的思维，人为缩小正当防卫的成立空间，对于互殴的不同表现形式未精细区分辨别，使得正当防卫与普通犯罪混淆在-起。
　　
　　文章的第二部分对于有关理论在认定中的正确理解，分析不同类型化的互殴中正当防卫认定涉及的学说理论进行重点理解，包括利益衡量原则、退避义务以及防止权利滥用原则。
　　
　　文章的第三部分主要通过对于不同表现形式的互殴进行类型化分析，结合具体的实践案例分析了互殴中的正当防卫成立的可能性，不完全分类从四个方面进行分析:第一是，互殴中互相厮打、进行反击不能限制防卫权，不能简单认定是约架套用被害人的承诺，沿用“斗殴均受罚”的观念;第二是，对于抱有报复等动机的互殴通过从防卫意思是否必要以及主观因素是否影响防卫权方面讨论，否定防卫意思唯一说，具有主观动机不影响防卫权的确立;第三是，参考国外理论学说对于预期侵害是否具有紧迫性的观点，通过具体案例分析，认为预期侵害的互殴不会造成正当防卫的紧迫性要件丧失;第四是，借鉴德国挑拨防卫的理论观点，将挑拨防卫的互殴分为意图式和非意图式两种类型，分别进行阐述是否具有防卫权能，讨论认为仍有正当防卫的余地。
　　
　　对于互殴中的正当防卫在司法中的适用，应该淡化主观动机及防卫意图对认定的影响，侧重对正当防卫的构成要件进行逐- -规范解释，尤其是司法工作人员在案件审理中，应当考虑不同类型的互殴的形式表现，查清案件的来龙去脉，从整体考量正当防卫的成立条件和基本法理，这样才能更准确地把握正当防卫的认定规则。
　　
　　关键词 :     互股;正当防卫;预期侵害;挑拨防卫。
　　

　　Abstract

　　
　　Judgment results of lgtimate defense cases have received widespread attention from society. A legitimate defense system can demonstrate social justice and maintain socialstability. Legitimate defense advocates citizens to resist in the fiace of unlaw ful infringement,and its essential characteristic is to protect legitimate legal interests. There has been controversy in judicial practice regarding the determination of justifiable defense in mutual assault. As a right, justified defense has different opinions on whether the mutual assault ruled out justifed defense.n most cases, courts often identify such cases as intentional injury. The system of certification of legitimate defense cannot be applied correctly. There are many dfferent forms of mutual fighting in reality, which need to be discussed separately, but it is not in line with law and reason to deny the establishment of legitimate defense because of the external form of mutual fighting. Judging from the constitutional elements of legitimate defense, it is entirely possible that there is legitimate defense in the fight. As far as the existing standards of justifiable defense are identified, academics often have a mix of subjective and objective factors, considering that the objective defense degree requirements of justifiable defense are consistent with the subjective defense intent and focus on the consideration of subjective factors. As far as research methods are concemed, the academic community usually analyzes inpidual cases and draws relevant conclusions. Suchconclusions are used as the criteria for identifceation.
　　
　　This article is mainly pided into three parts. The first part explains the boundary relationship between mutual fighting and legitimate defense. The boundary between the twois unclear. Our courts often use mutual defense to exelude the application of legitimate defense, and many cases of a defensive nature do not constitute legitimate defense. The main reason is that the 1wo forms of expression have a high degree of coincidence, and the boundaries cannot be clarified. At the same time, the judieial chaos of legitimate defense in mutual assault was combed and briefly stated. In the process of judicial application, judicial personnel are accustomed to fixed thinking, artificially narrowing the space for the establishment of legitimate defense, not distinguishing between dfferent types in detail, and mixing legitimate defense with ordinary crime.
　　
　　The key parts of the second part are explained, including the principle of measuring benefits, the obligation to evade, and the principle of preventing abuse of rights.
　　
　　The third part of the article mainly analyzes different types of mutual assault. And it discusses the posibility of justifiable defense with cases. The discussion is pided into four aspects; First, mutual assault cannot limit the right to defense, and cannot simply recognizes the victim's commitment. Second, the subjective motive does not affect the establishment of jusifiable defense. Third, referring to foreign theoretical theories, whether the expected violation is urgency, the expected violation will not affect the establishment of legitimate defense. Fourth, by using German theory to classify the provocation of defense, the article will pide the provocation defense into intentional provocation defense and non-intentional provocation defense, and determine wether there is room for legitimate defense by discussing whether it has the right to defend.
　　
　　Regarding the judicial trial of legitimate defense, it is necessary to adhere to the standard interpretation of the constituent elements of legitimate defense. In the trial of the case, the judicial organs should also comprehensively consider the diferent types of mutual assaults, without reducing the scope of legitimate defense, so as to determine legitimate defense. The performance of the beatings in practice is very complicated. When determining justifable defenses in beatings, it is necessary to accurately grasp the basic principles of justifiable defenses and to make a comprehensive and comprehensive analysis to make an accurate judgment.
　　
　　Key words:     Mutual assault; justifiable defense; anticipated assault; incite defense。
　　

　　引  言

　　
　　一直以来，正当防卫案件的裁判结果都广受社会各界关注。处理好正当防卫案件是彰显社会公正、维护社会稳定的关键。然而，因为在我国司法实践中，法院认定互殴很简单，以存在互殴的情形排除正当防卫已约定俗成，所以很多具有防卫性质的案件都被判定不成立正当防卫，正当防卫的条款使用得很少。出现这样的不平衡现象，- -方面是由于司法机关认定正当防卫的态度过于谨慎，另一方面是互殴行为与正当防卫之间界限不明。本文对互殴中的正当防卫问题进行类型化的分析，结合具体的案件进一步理清互殴与防卫的关系，按照案件的不同类型得出不同的解决方案。
　　
　　(一) 研究的理论意义。
　　
　　理论界对于正当防卫问题的研究成果丰富，但对于互殴中正当防卫的一些认定问题仍无法给出一致答案， 论文从学者的研究成果中对比交叉，重点就不同类型互殴中的正当防卫认定的关键问题进行研究。如表现为一般伤害，如互殴的一-方抱有报复等动机以及预期侵害和挑拨防卫是否具有防卫的可能性，讨论互殴中的防卫意思、主观动机等对于防卫权的影响。对于我国互殴中正当防卫的典型案例进行评析，通过对德日刑法理论的借鉴，提炼出具有意义的见解。
　　
　　(二) 研究的实践意义。
　　
　　正当防卫制度已实行多年，但对于正当防卫司法适用的争议之声仍然不绝入耳。尤其在我国法院判决的案件中，几乎所有的互殴斗排除了正当防卫的可能性。
　　
　　这种不平衡的现象，既是司法机关过多倾向社会正义的标尺来衡量案件导致的，也是互殴中的正当防卫较难区分引起的。通过更多地考量互殴中正当防卫存在的可能性，找出认定互殴中正当防卫的思维逻辑和方法。
　　
　　(三) 本文研究的思路。
　　
　　本文梳理了互殴与正当防卫在司法实践中的认定现状，并以此分析从中所存在的问题以及问题产生的原因。通过分析和梳理实践案例的事实和证据材料，进行深度剖析，按照不同的互殴表现形式，进行分类别地讨论和阐述。通过借鉴国外学者的理论研究，结合国内法院判决理由，分析互殴中正当防卫的成立条件并寻找相应的认定逻辑。结合自身对于法益衡量原理、防止权利滥用原则等的理解，确立互殴认定正当防卫的方法和认定规则。
　　
　　社会的发展变化，各种矛盾层出不穷，正当防卫制度的存在非常具有意义。我国司法实践对于正当防卫条款的适用率极低，主要原因在于，一是互殴范围的人为泛化，大量案件- -旦出现相互伤害、打架等类似互打的行为，就被认为是互殴不具有防卫性质;二是习惯认为，当事人没有进行制止反而反击，是报复泄愤，双方都具有互殴的伤害故意，不成立正当防卫;三是法院对于社会评价的倾斜，一旦出现当事人死亡的严重后果，为了保证判决的社会效果，倾向对保护被害人的权利保障，从而否认正当防卫。这样的司法思维导致大量具有防卫性质却未被认定构成防卫的案件的产生。总而言之，法院已将互殴与正当防卫之间已经划上清晰的界限，只要是互殴就不是正当防卫，就排除正当防卫的适用。这是对互殴与防卫之间的司法界限偏离的看法。本文以案例为线索，参照司法实践中正当防卫的认定难点，对照分析互殴中成立正当防卫的有关要素，将互殴加以类型化的判断探讨，以期进一步厘清互殴中正当防卫的认定规则。
　　
　　一、互殴行为与正当防卫的界限问题。
　　
　　互殴一般认为是具有侵害故意的两方进行互相侵害的行为。从这样的描述看，双方都具有伤害的故意，双方都不具备防卫的性质，那么似乎无法成立正当防卫。
　　
　　学者们对于互殴的描述本身就与正当防卫的概念相斥，这是种固守“互殴与防卫是互斥关系”的观念，以“互打五十大板”的原则判定，不当地限制了正当防卫的成立范围。像自招侵害、挑拨防卫等在“斗殴”的情形中更容易成为难点，相互存在挑衅行为的双方，只对一方认定防卫，很多时候并不合理。实务中通常将有故意伤害动机或者事前有矛盾纠纷的当事人认定没有防卫权，尤其是司法实践中经常将故意伤害案件认定为互殴而否定正当防卫。在这些操作实践中容易出现不合理的情形中，互殴都被误解为是双方基于实现约定的相互攻击，双方都不存在防卫权，互殴与正当防卫之间是互斥的关系。本文对此并不认同，不应一概认定互殴排斥防卫权，互股有多种不同的表现形式，像一般的故意伤害、预期侵害、自招侵害等类型中都存在互殴，通过分类、分别进行认定更具有实际意义。
　　
　　(一) 互殴行为与正当防卫的关系。
　　
　　互殴行为与正当防卫界限如何划分是-直存在的疑问，司法实务在判定时经常将正当防卫混淆为互殴的情形。判断互殴是否有防卫权，理清互殴与正当防卫的界限是关键。单纯从法条的字面意思理解，面对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行为人实施防卫行为且没有超过一定的限度就是正当防卫。当然需要注意例外的情况，比如双方事先约定场所进行约架，通过打架来解决争端，双方轻伤害，这样的案件是双方基于被害人承诺，相互斗殴的行为未达到刑事犯罪的程度，甚至有的不作治安案件处理。这样互殴的案件依情况承认成立正当防卫的余地。正当防卫是行为人防卫的结果，通说认为互殴中不存在防卫权，互殴与正当防卫是不能共存的，那么互殴必然不构成正当防卫。学界认为-一个行为认定是互股，互股就不能认为具有防卫权，没有防卫权当然不成立正当防卫，因此正当防卫成立的行为不会是互殴。在司法现状中，互殴与正当防卫的互斥关系的理念也影响广泛。从大量的案例看，司法实践司法实践中也认同并以此进行判定，案件若被证明是互殴，正当防卫被排除。防卫者面对侵害者实施的不法使害行为，进行了反击，若侵害者的侵害行为一直继续存在，防卫者也将继续反击，双方呈现出对打的攻势，那么就判定是互殴。至于双方的互殴是由谁引起或是谁先动的手等这些案件的事实，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佐证，司法人员也无法查明清楚，那么就认定互殴不成立正当防卫。互殴中的防卫行为与斗殴行为相互交织容易混淆导致了正当防卫的判定与案件事实相悖。互殴的外在表现形式本来就是与正当防卫类似有重合，都表现为互相攻击，加之“互股与防卫的互斥关系”的通说观念，两者的界限关系变得更加不明。
　　
　　从林山田教授的观点可以进行简单地区分，他认为应当按照罪疑唯轻原则，如果没有证据证明谁先动手，可以认定双方的反击都是防卫行为，都可成立正当防卫。刑法实务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形，完全可以依照罪疑唯轻的原则，免去辨别谁先动手的难题，主张双方的防卫权能完整有效，从而更好的理解正当防卫的成立范围。当然，在斗殴过程中断后，其中一方已经明确表示放弃攻击，另- .方却继续着手攻击的情形认为有可能成立正当防卫;另- -种是从事态发展的经过来看，一方的攻击在性质_上急剧重大化时，这样的情形另一方也可以行使正当防卫的行为。这可以是一种解决正当防卫与互殴关系的思路，也间接论证互殴与正当防卫之间并不止互斥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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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互殴中正当防卫司法判定的梳理.
　　1.相互厮打的行为认定
　　2.反击行为认定.
　　3.有加害意图、报复等动机的认定.
　　4.预见侵害、事先准备工具的认定.
　　
　　二、有关学说理论的理解
　　
　　(一)  正确理解利益衡量原理
　　(二)  正确理解防止权利滥用原则
　　(三)  正确理解躲避义务
　　
　　三、不同类型互股中正当防卫的具体认定
　　
　　(一)  一般故意伤害互殴中的正当防卫的认定
　　1.防卫意思与正当防卫
　　2.防卫意思与伤害意思
　　(二)  预期侵害互殴中正当防卫的认定.
　　1.不法侵害紧迫性.
　　2.预期侵害紧迫性成立要件.
　　(三)  挑拨防卫引起互殴中正当防卫的认定
　　1.意图式挑唆防.
　　2.非意图式挑唆防卫。

　　结  语

　　我国司法实践出现正当防卫刑法条文适用困难，认定互殴中的正当防卫案件较为罕见，主要原因在于理论学说的不正确理解和司法机关的思维偏差。本文认为，互殴中仍然有存在正当防卫的余地，可以对互殴的表现类型进行区分研究，同时结合具体的实践案例拓宽认定逻辑的思路。根据本文对于不同类型的互殴的考察，得出以下观点:司法乱象中的打架厮打就是互殴不成立，在互殴中进行还手反击的行为完全可能是正当防卫;侵害人有伤害意图或报复的主观动机不影响正当防卫的成立;互殴前事先准备工具这类预期侵害，并非- -概丧失防卫权;挑拨防卫者也有防卫权。结合正当防卫的成立要件和内在法理，通过不同角度、不同类型分析互殴存在正当防卫的可能。

　　既不能以“谁死伤谁有理”进行唯结果论地武断化处理，也不能以有躲避义务而否定防卫正当化，而应当通过分析案例的具体事实，适当考虑法益平衡原理，实质地分析是否符合正当防卫的要件。

　　参考文献.